【叶黄】畏风 其三
本章字数：3145
老司机叶x新手司机黄
其三
大清早的，黄少天就被黄妈妈从睡梦中唤醒，眯着眼睛被套上了衣服，被喂了两个大包子，被推出了门，直到出了门才发现他们楼下居然停了一辆低调的他没见过的奔驰。
他想着偷偷近前去看看是周围的哪个街坊邻居，这不得了啊，奔驰呢，就眼见着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叶修的笑脸。
“早啊。”
“……谁跟你早啊！等等，你，你怎么开到我家楼下来啦？”
黄少天一时间都失语了，词语都不能连贯，开口就瞬间后悔，这台词怎么这么像言情剧啊？
叶修倒是没有多计较，准确地回答他的问题：“我问了叔叔你家的地址，过来接你上班。”
看黄少天没动，叶修又补了一句：“快上车，要迟到了。”
黄少天这才坐上了副驾驶，叶修扭头给他寄安全带的瞬间他不经意间闻到叶修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清新好闻。他忍不住摸摸耳垂，果然有点红了。
“果然是赛车手啊，连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叶修笑着说了句，瞬间让黄少天一时间的胡思乱想都飞了回来，气红了脸。
“我已经不是了。”黄少天淡淡地回道。
叶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已经不是赛车手了，不过黄少天冷淡的语气影响不了他连续的提问。
“听说赛车比赛奖金很多啊？”
“有赞助才拿得多，而且只有冠军拿得最多。”
“那你一定拿了很多奖金。”
“哼哼，”黄少天对叶修这种拐着弯儿不露痕迹夸奖的方式感觉到满意，“可不是，给我爸妈还清了房贷呢。”
“那你的赛车呢？卖了吗？”
“……”黄少天一怔，显然他没跟上叶修的思路，不过顷刻间他脸唰得白了，眼神暗了下来，“还没有。”
“难怪你家没买车，都攒钱给你买赛车了吧？”
黄少天回答不上来。
他没回答是也没说不是，但叶修猜的全是事实，房贷的问题其实也拖了好久，爸妈的辛苦他也不是没看在眼里，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是赛车。
那是赛车啊，他梦寐已久的赛车。有了车才能参加比赛，才能出战，在赛道上飞驰。
他一瞬间埋怨起叶修来，好好的非要提一些沉重的问题，让他脑内本就混乱的一团更加混乱起来。于是他想着不去想这些，看着眼前的道路，突然就脱口问道。
“你怎么会有车啊？”
“我弟借我上下班用的。”叶修瞄了眼后视镜，“你有驾照吗？”
“废话，我几类驾照都考了。”黄少天鄙视他。
“那也是没怎么上过路的新手司机。”叶修这回是趁着红灯的片刻转过头认真跟他说的。
“你是老司机行了吧？”黄少天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又觉得困倦，打了个哈欠。
叶修开车来到总站的停车场，摇下车窗对门卫大爷友善一笑。
黄少天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叶修在他耳边说，“口水。”
他反射性地拿手摸了摸，什么口水，根本就没有。
他“靠”了一声，抬头发现叶修早就离他三米远了，果断追了过去。
这一天的安排还是跟昨天一样，不过增加了一项，上午黄少天跟班，在叶修车上实习。
黄少天苦着脸：“我不是管后勤的吗为什么要跟班啊？“
“谁说你是后勤的了？”叶修戴上手套，“下周你就要上路了啊。”
“我靠我要上路我怎么不知道？！”
黄少天抓着叶修的肩膀追问道，叶修被他抓得都走不动路了，轻飘飘地回了句，“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知道啊，你不就是来当司机的吗？”
黄少天品着他的句子，一时间没插嘴。
确实啊，黄爸爸跟他说的时候确实提了让他来开车的，他昨天干的活才引起了他的部分误会。不过他刚开始的拒绝也是来源于此：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开车。
不想开赛车以外的任何车。
话是这么说了，不过因为还没到他正式工作的时候，他也就不急，这几天想着跟叶修上路，还能刺刺他，聊聊天，省得一个人在家里吃药睡觉闷得慌了，也算是一种消遣，对吧？
黄少天就这么跟叶修走了，上了车就按叶修的指示坐到他的后面，等八九点人多了就自动滚到最后去，不要碍眼。
黄少天也就真的靠着那块破塑料板，随着起伏的震动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然后走到最后一排趴着又睡着了。
他是真的睡着了，彻彻底底的那种，明明知道自己在梦里面，却似乎在恍惚间可以看到窗外的翠绿色树影和绰绰约约的暖色的光，每一个晃动的跳跃间他的耳朵都能捕捉到人们的呼吸和心跳，这与在赛道上的完全不同。那时候其他人对于参赛选手来说都只是观众，不是参与者，选手其实并不需要观众，他的目光只需要望着终点就行了，他不是为谁而奔跑，只是想第一个冲到终点——这是他的信念。
他也不知道自己醒来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但是这时的阳光更加强烈而刺眼。他走到叶修身边，已经快到终点站了，没有乘客，他不知道叶修是怎么知道自己走过来的，就听见他说了一句：“这次要下车了，别迟到。”
黄少天“嗯”了一声，乖乖地坐好。好好的精神因为睡得太多反倒全然失去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车上只有两人了，呼呼的风声混合着油烟气一起袭来。夏天快到了，黄少天想着，又朝着左边看去，叶修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亮晶晶的，格外耀眼起来。
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呢？黄少天看着他的手，骨节分明，光亮有时映在上面更显得修长，他开车的姿势懒洋洋的，像是整个人都赖在椅子上面，黄少天看着他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你妹，特别像在游戏厅玩开车时候的姿势好吗！
他越想越乐，导致下车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股子勾人的意味，叶修望着他笑成一条缝的眼睛，突然就很想把他拉回来。
他掩饰性地用手轻轻拍打着方向盘，状似暗合心中的音乐打节拍，脑海中响起的却不是音乐。
是金黄的碎发在阳光下闪烁后露出的脑门，亮眼到他看到对方，就会忍不住勾起嘴角。
叶修和黄少天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周的时间。
到了周日晚上，黄少天洗完澡躺在床上，伸出手看夜间的灯光微弱地照在手背上。
明天去不去呢？他叹口气，还是去吧，跟他道个别。
黄少天是打定主意了要辞职走人的，当然他原本也就算是个临时工罢了，完全是实习的性质。
不过到早上叶修接他到总站的路上，他啃着叶修给他买的饭团，完全没有停下过嘴。
这是昨天他十点多的时候渐渐饿了，忍不住跟叶修探讨起他最近在大众点评上看到的很好吃的小点心，这探讨当然是黄少天单方面的。他没想到叶修还真的为他去买了来——还是在大清早，要知道平常叶修六点就到他家门口了，还要去热门的餐点店排队，这家伙，到底几点起的啊？
不过黄少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时间没生出受宠若惊的情绪来，一般来说，刚认识一周的人给你去买了喜欢吃的东西，再不懂得社交礼仪的人也会非常感激吧？可是或许是叶修的神情太过自然淡定了，跟平常替黄少天系安全带、接他上班一样，没有任何差别。黄少天也就欣然接受了，第一次清早就对叶修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不过吃的同时，他也有偷瞄叶修的侧脸，想着辞职这件事什么时候跟他说。可是要是这时候，他实在是开不了口，于是一张嘴吞吞咽咽，还不小心呛到了。
“有这么好吃啊？”他听见叶修笑话自己，纯粹地。
可他装着心事，没办法跟平常一样闹他，还是低头默默吃着饭团。
他不知道叶修察觉到了没有，不过对方什么都没说。两人到了总站下车，黄少天站在一旁没有动弹，他看向叶修。叶修没有像平常那样戴上手套，踱到黄少天身边，拉起他的手。
黄少天心内一惊，还没等这个触碰的信息到达大脑，他的心脏已经抢先一步剧烈跳动起来。叶修靠得很近，于是他不由退了一小步，对方却没有因为他的退缩而感到自己对他产生了压迫，而是认真地，拿起手套，给他戴上。
“……叶修你干嘛？”
叶修帮黄少天戴好手套就先一步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双手展开做类似广播体操的伸展运动。
“教你开车啊。”
叶修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是在一周前他就跟黄少天说过的事。
某个新手司机就这么傻乎乎地上了叶修的车，坐在叶修的驾驶座上，座后是叶修常披的外套，身边是叶修常用的设施，还有一包棒棒糖。
之前叶修已经给他演示过公交车和其他车不同的地方，到站的按钮，换语音的按钮，眼睛还要时刻盯着下车门口的显示屏，耳朵还不能忘记听好下车铃响了没有。
这些对赛车手出身的黄少天来说没有丝毫压力，毕竟他的专注力、敏锐度都是绝对优于常人的，车技自然不用多提。
但是他就是不想尝试。
就算坐在车上了，他的腿依旧难以按下油门，仿佛按下这个开关就会启动他身上的某些负面情绪。
- 待 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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